工商业用电成本还能再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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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务院日前印发《扎实稳住经济一揽子政策措施》（以下简称《政策措施》），针对财政、货币金融、稳投资促消费、保粮食能源安全、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保基本民生等六个方面推出33项一揽子政策措施。其中，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等一般工商业用户是《政策措施》提及的重点扶持对象。“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政策”中明确，降低市场主体用水用电用网等成本。

记者注意到，与前几年一般工商业用户直降电价10%不同，《政策措施》明确通过税收、补贴等政策予以支持。业内人士认为，用电成本挖潜空间不止于此，审视现有能源供应链的短板，完善体制机制才是降本之策。

市场化用户普遍承压

按我国现行电价制度，用电大致分为农业用电、居民用电、一般工商业用电、工业用电等四大类，实施分别计价。其中，前两类暂未参与电力市场，低价电源优先保障，用电价格相对稳定；后两类是电力市场“主力军”，电价上下浮动原则上均不超过20%，高耗能企业市场交易电价不受上浮20%限制。

从去年第四季度至今，受煤价高企叠加疫情等因素影响，市场化电价均有一定程度上浮，市场化用户普遍承压。求实能源技术（深圳）有限公司总经理蒋江告诉记者，相较往年，今年电力市场批发及零售价格上浮明显。“现行燃煤发电标杆电价机制为‘基准价+上下浮动’，各省煤电企业基准电价0.3元/千瓦时-0.45元/千瓦时。往年都是下浮，今年上浮将近0.1元/千瓦时。对用电规模较大的企业而言，用电成本增加不少。”

除了上述影响，电价交叉补贴也是市场化用户承压的“主力”之一。从用户类别看，交叉补贴即工商业用户通过承担高电价来补贴居民和农业用户享受低电价，但前者供电成本低，后者供电成本高，资源错配扭曲了电价结构。而在全世界主要国家中，居民电价低于工业电价的国家屈指可数。

长沙理工大学教授叶泽指出，目前我国的电价交叉补贴问题需引起重视，尤其是工商业用户对居民的补贴。“通过测算，2011年-2015年，我国居民享受交叉补贴总额约为1517.43亿元－2072.11亿元，补贴程度高达32.69%-33.32%，占全国电费的5.27%-5.49%。不仅如此，居民享受的交叉补贴也缺乏针对性，真正的高收入水平用户用电量大，在相同补贴程度下是主要被补贴方，2015年约为1317.07亿元，而低收入者仅有583.62亿元。”

电价机制亟待完善

《政策措施》指出，全面落实对受疫情影响暂时出现生产经营困难的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用水、用电、用气“欠费不停供”政策，设立6个月的费用缓缴期，并可根据当地实际进一步延长，缓缴期间免收欠费滞纳金。指导地方对中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水电气等费用予以补贴。清理规范城镇供水供电供气供暖等行业收费，取消不合理收费，规范政府定价和经营者价格收费行为，对保留的收费项目实行清单制管理。

在蒋江看来，价格是提升资源配置效率的“牛鼻子”，发挥价格杠杆作用能够优化配置资源要素。从电价机制上看，目前一般工商业电价基本由市场形成，从市场中来，再回到市场中，电力市场的建设和完善才是治本之道。“比如鼓励用户侧可调资源参与需求响应，用户不仅能获取‘红包’减压，调节能力的提高还有利于降低电力系统的整体成本。”

一位电力行业政策研究人士告诉记者：“电价机制调整需重点关注如何逐步降低交叉补贴。工商业电价降低、居民用电量占比增加都不利于降低交叉补贴，加上一些居民用户接入了如电动汽车、电采暖等大型用电设备，需要考虑进一步优化居民电价，例如增大城市第一档电价与第二、三档电价的价差等。”

浙江省发改委价格处四级调研员周震宇告诉记者，当前大量用户的年度双边交易合同已签订，用户90%用电量的电价也已敲定，但这并不意味着无事可做。“比如，尽快制定高耗能产业统一阶梯电价制度，开征高耗能产业阶梯电费，专项用于降低中小企业用户电价。同时，改革电力市场损益分摊机制和电力用户购电权机制，进一步提高市场公平性。”

潜在风险不容忽视

完善电力市场和电价机制意义重大，但也要重视潜在风险。

“伴随市场建设加速推进、市场规模大幅开放，电力零售市场存在诸多违规违法现象，很多市场主体利用用户对电力市场认知不足的弱点，在零售合同签订和交易结算方面违规操作、欺骗用户，影响电力用户的利益，阻碍了电力市场的建设，这方面的监管需要重点关注和完善。” 蒋江指出。

周震宇对此表示认同：“要严格落实电力市场信息公开制度，如实向用户公开市场交易电价，避免零售市场利用市场信息不对称谋取不当利益。要从《政策措施》中审视现有能源供应链的短板，真正从体制机制层面加以改进。”

上述政策研究人士也指出，电力批发市场目前仍有一些不甚合理的行政干预，这与国家发改委去年发布的《关于进一步深化燃煤发电上网电价市场化改革的通知》要求的“避免不合理行政干预”并不相符。“这些因素提高了市场交易的成本，甚至诱导一些市场风险形成。加强监管的同时需进一步开放电力市场，引入更多交易市场主体，加强市场流动性，组织周期更长的市场交易，让资源配置效率更高、市场竞争更充分，最终实现供应可靠前提下较低的用户电价。”